游戏直播版权之争何时休？广东高院发布游戏版权指引

2019年斗鱼挂牌上市，标志着中国游戏直播行业结束五年攻伐，步入成熟期，行业规范化成为必然趋势。而游戏直播版权的界定则是行业走向成熟后继续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回顾电影、音乐、图书等文创产品的版权规范化发展路径，游戏内容作为“类电影作品”在法理维度的论证几乎没有争议，在司法实践中也有多个标志性案例可供参考，但因缺乏立法支撑，侵权事件仍时有发生。

为规范市场竞争秩序，保护网络游戏行业上下游利益相关方以及游戏用户的合法权益，促进游戏直播行业良性发展，4月12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布《关于网络游戏知识产权民事纠纷案件的审判指引(试行)》(下文简称《指引》)，对网络游戏纠纷案件的权益保护、侵权认定和赔偿原则作出明确规定。

《指引》区分了游戏运行时呈现的连续动态画面与游戏直播过程中形成的直播画面，明确了游戏直播作品作为“类电影作品”的界定因素，从法理上解决了依据问题。《指引》明确了构成不正当竞争的行为，帮助各个平台避开侵权“雷区”，也为涉及游戏直播、录播内容侵权的纠纷提供了法律指导，维护游戏厂商的版权。

《指引》对于游戏内容“类电影作品”的判定标准，着重于作品是否具有独创性，在作品表达方面的取舍、安排、设计等是否相似，而不是从游戏的创意或是情感等主观思想层面进行对比，极具严谨性。《指引》还区分了当前主要的两种直播模式：直播电子竞技赛事活动，以及游戏主播进行的直播活动，并对后者在直播过程中是否有口头解说、文字、声音、图像、动画等相关内容进行区分，使游戏内容“类电影作品”的界定更加清晰。此外，《指引》并未全面否定游戏直播构成合理使用的可能性，其指出应依照法律法规，遵循司法政策，在确有必要的特殊情形下进行慎重判断。

事实上，《指引》的出台是水到渠成。近年来以游戏连续动态画面整体化保护游戏的呼声渐高，“游戏直播不属于合理使用的范畴”已在学术界达成基本共识。

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丛立先认为网络游戏直播作品，在《版权法》作品分类中，应该被划分为“类电作品”。他表示：“版权归属的一个重要构成要件即是独创性，网络游戏直播画面大多情况下是游戏开发者预设的结果，在一般情况下，版权应该归网络游戏开发者，不管从著作权法规则，还是公平原则;如果网络游戏只是提供工具和素材，并不是提供作品。这种情况下，玩家就是创作者，他们是基于创作素材生成新作品。”

北京大学法学院张平教授指出，只要是出于商业目的游戏直播行为和游戏短视频传播行为，不管玩家或者主播在这一过程中是否具有独创性贡献，是否形成了新的作品，都必须获得在先游戏著作权人的授权，这和利用电影素材制作片花，广告，再创作是一样的。

以腾讯、网易为代表的国内头部游戏厂商也相当重视游戏直播版权问题，积极主动地进行维权活动。以腾讯为例，2019年2月，腾讯发布《关于直播行为规范化的公告》，在《公告》发布的4个月内，腾讯进行了7次维权。

游戏厂商的维权行动得到了法律层面的有力响应，目前，我国的司法实践中已有多个判决，认定游戏连续动态画面属于以类似摄制电影的方法创作的作品。

典型案例包括：2017年，网易诉YY直播案一审判决，判决YY直播停止直播、录播、转播《梦幻西游2》的游戏内容;2019年，腾讯接连发起诉讼，要求西瓜视频、今日头条APP等平台下架有关腾讯旗下包括《王者荣耀》、《英雄联盟》在内的的直播或录播视频。

上述案件均以被侵权方胜诉告终，负责审理案件的法院均认为被告侵害了原告对其游戏画面作为类电影作品之著作权，法院认为游戏的画面、音乐等版权是明确存在的，判决充分表明了国家法律体系对游戏产品著作权的保护态度和立场。

即便如此，未经授权以商业获利为目的大规模私自组织直播的侵权情形和案例仍时有发生。第三方数据显示，在2013年-2016年期间，北京石景山区法院共受理动漫、网络游戏知识产权案件283件，而2015年-2016年收案数量比前两年增加了8倍不止。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游戏直播版权没有明确可查的法律，众多平台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

作为国内首个总结网络游戏领域知识产权审判经验的地方性司法规范，《指引》弥补了我国相关法律的空白，明确了网络著作权纠纷、依法保护和鼓励创新的界限，为日后游戏版权拥有方的维权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真正做到了有据可循，有法可依。

中山大学李扬教授评价：“《指引》是广东法院基于大量游戏案件司法实践的全面总结，对网络游戏领域诸多长期存在争议的热点及难点问题进行了司法回应，将对国内游戏产业发展及国际游戏行业生态产生深远影响。”

同时，《指引》将大大降低侵权行为发生的可能性，进一步规范游戏直播产业的发展，对于产业的上下游企业来说，都是一个利好消息。

腾讯法务副总裁江波认为：“《指引》有利于厘清和明确开发商、经营者、平台、主播、用户等各个网络游戏主体的权利义务边界，将对游戏产业发展起到重要的指引和助力作用。”

网易游戏法务总经理周洁表示：“《指引》体现了产业到司法再到立法的良性互动，兼具全面性、实操性和前瞻性，将对网络游戏的司法保护产生积极影响，促进网络游戏新兴产业的有序发展。”

经历野蛮生长、“千播大战”的游戏直播行业，如今已进入“黄金时代”，《指引》将为行业的长远健康发展打造更加坚实的知识产权基础，维护版权秩序和正当的行业竞争秩序。